《中国新归来诗人诗典》之学院:孙 冬

时间:2025-04-23 16:51:49 编辑:sj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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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归来诗人诗典》之典型:周庆荣(图1)

作者介绍:

 孙冬,1969 年生于哈尔滨 。 南京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诗人,译者 。 出版专著、译著、编著多部,在国内外刊物发表学术文章  30 多篇,诗歌、杂文、简评散见于国内外报刊和网络平台;诗歌入选多  种选本。


礼    物


你给我一个黑色的身体

看不见杠杆,齿轮    

存储空间,也看不见 

输入和输出的管道


你要我用它快乐

尝试不同模式来享受它


但我不喜欢,我知道它

为什么让我快乐 

这让我很不快乐


当   代


这座博物馆

我只相信银杏和蟑螂 

这两种最古老的生物

美占领了一个软沙发,   在她

退行性的关节炎里,她发现了 

神圣之物—-交叉感染


比如你不能粉碎一个早已崩溃的人 

不能撸平田野的内卷

你只能展示它们 

在这座博物馆里


弗兰肯斯坦,当代将超越我们 

气流之间的摩擦

像模拟之间的较量


在当代博物馆,只有蟑螂和银杏 

为我所憎恨


阿努比斯


如果有两幅画

我会挑选出更美的一幅

但我会拥有不那么美的一个


如果有两个男人

我会和更好的一个成为朋友 

和更差劲的一个成为情人

如果有两本书

我会把经典的一本束之高阁 

而去翻阅另外一本


如果世界有好坏,那我情愿委身于

恶趣味的和急需完善的那个,那样也许 

也许可以在长着狗头的阿努比斯面前

掏出一个轻于鸿毛的 

心脏


烟的奢侈


等暮春点燃一支

香烟,让它一点一点

晕染四野,这么想想也好 

四野已合,我们都看得见 

血色


谁给这傍晚实施海姆立克急救   

倒挂金钟,让它能完整一片儿地 

归来,再散去 … …




行走是分子的冒险

被脚拖曳着的心在悸动中悬着


我还不会走,我的四肢就 

摸索着打开身体的边框


放漫漶的脸逃窜,即使质地和原地还锁定 

我为嫌疑人


一种去接壤的感染力触动了你吗 

一只飞禽更了解行走

一张空纸更懂得汉字




飞    蛙


飞蛙们一心研究空气力学,他们缩头、空骨、减轻重量,给  心肌注入毒素保持耐力,他们在温水里飞,在瓷釉上飞, 在书本里飞,从一个长翅膀的蝌蚪孩子长成了有翅膀的  大人蛤蟆,大部分时间他们像时钟一样静止(他们有一块  水晶   手表和格子办公室)但只要瞄准了食物,他们会突  然像一辆折叠自行车抖落出全部的零件,垂直起降


飞蛙们的超感催生超出他们自身能量的渴求,他们渴求 纤长的藤蔓,像植物一样钩织一个网络,渴求晦暗的力量 向他们敞开


他们的土名是跳鼠洋名是华莱士蛙,他们的曲率驱动系 统使前方空间收缩后方空间膨胀,让现实充血,宫缩,让 自我喷射而出,从而承受超过从头到脚方向 10 倍的加速 度重量和反道德定律


只有十分之一的飞蛙能进入加速度轨道而不缺氧而死,还 有二分之一受到月亮的影响跳到历史的反面,剩下的飞 蛙成为这雨林之王


飞蛙们一心占据涡轮 C 位 ,他们攻坚姿态学 、空骨 、减 轻重量



岩    石


我们一起看岩石

你的植物属性让岩石结果 

我的动物气味让岩石跳舞 

剩余的岩石不是岩石



疫情中又想起奥哈拉


新年那天

我想起了奥哈拉

地质层陷入分歧,意见打成死结

鞋没有变得舒服,假想敌又多了一个, 

市场还在烂尾,然而


弗兰克.奥哈拉说

在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都赢了

我们还活着,可他四十岁就死了

一对轻率的年轻人打败了他


可被打败的是他   

我们还活着,至少 

现在此刻


今天,在 2022 年的第一天 

我又想起了奥哈拉

不得不承认我们还是被打败了 

比暗黑的幽默慢了半拍的是    

幸存者的偏差



十日谈 (选八)


第一天


节日,这世俗流出的汗水

多得超出想象,免疫术化妆教锻炼教科学教诗歌教 

死灰里复燃,决意将烘焙祭品包装精良


可是无边界可跨

热如渊蔽如地狱后花园受伤的 

艺术不得不依靠杀戮

存活下去 


第二天


一块背负家乡的冰 

经历颠沛和流离

最终在沙漠里找到了自己的墓穴


那么一块巨大的冰川

缩小成热锅上的蚂蚁,还吸毒过量 

她的灵魂都流淌了出来


在消失的刹那,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向着乡关何处的方向


第二天


前一秒冻僵,后一秒炙烤,

我们住在小火药桶上,期待有人釜底抽薪 

大赦天下动物,奇迹会发生吗?



第三天


带着死亡漂泊

散落在四处的微粒还在相互寻找

在联姻的瘟疫之后,残存的引力还在    

发出微弱的信号,黑洞边界的一丝光亮

愿与子化为泡影 


第四天


这是可知的幸福结局

人们慢一点觉醒,慢一点从死者身上榨取汁液也 

慢点被他们吸去了剩余


地籁轰鸣

水和泥土在酷热中会重新生成鱼吗? 

鱼类裂开,会重新走出男人和女人?


第五天

有时我希望世界只是被惊吓了,被从当下移走了 

一个部分 。它还可以继续下去,饥饿地

哥特地


第六天


我的黑鳞片,我知道

它们很难消化,上面凝结的时间 

稠似一碗秋葵鱼汤


第七天


寒武纪隔空投送的梦    

让我们平静了一个冬天


第八天


暖冬,人们在租来的花期里变得反常    

犯罪的历程就像一场冥想,有两股力量 

相互惧怕,但它们都百分百满意

残暴的欢愉


我学习离别的技艺

 

如果我们一起崩溃

会感觉不到彼此的运动


如果一起在破碎里栖身,会不谋而合地 

拼凑一个不断线的河流


我学习

离别的技艺,只为只身 

破碎


立秋在爱丁堡戏剧节看剧


在爱丁堡静冷峭的高地

和人群粘在一起吃苏格兰哈吉斯 

有些变化,但不是奇妙的变化


即便有好戏上演

石头城堡也终将逐人出门 

封闭的空间治愈人类也    

不会超过千年


随波逐流的观众

摸着滑腻腻的座位,找到自己的剧

顺着它找到威士忌生啤酒和抽水烟的地方


全球化的义肢让他们走到一起,他们 

在立秋傻坐着看剧

然后玩着手机并问候着南极


幕间休息,我感到什么也不能烘焙 

一个画了世界地图的监牢

疫情假释期里的世界 

有了些变化,但那是   

剔除了奇妙的变化


南京折叠


很难在夹缝里说,再见旧天堂   

尽管越来越多的东西用消失来 

威胁我们

很难,在折叠面上不相刃相靡    

两面都过度表达,却又三缄其口



附记:读中学和大学时,是学校文学社和诗社的骨干成员 。诗 歌多见于书信、院刊和校刊或者藏于抽屉 。之后多年忙于读学位和 做学问 。读博士期间,因遭受论文之苦,诗歌开始喷薄产出。